师长·师友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袁武（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教授）

戴成有先生，是我大学的专业老师。八○年我从工人队伍中考入东北师范大艺术系美术专业。戴老师当时是系副主任、国画人物教授，直接教我们写意人物。和戴老师从初识到今天的师友，已经是二十六年的时光了。大学毕业后，虽然不能常见面，但总还是每年有几次机会相见的。戴老师为人热情豪气、情愫真挚，学生们很愿意接触。印象中的戴老师总是笑口长开，心畅气爽，加上稍稍发福的体态，一团和气，情绪和动作，和协自然，与其相聚，轻松随意，让人心情好。戴老师又是一位做事认真的师长。记得大学三年级有一次上速写课，让同学们到学校对面的老虎公园去画速写，下午两三点钟戴老师骑个自行车来公园巡视我们。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类似鸡场的地方用宣纸在画成群的大白公鸡，戴老师看一看我便问其它同学。其实那天不巧大家都没来，我又不好说只有我一个人在这画速写。就告之，大家都散在公园里到处画呢，戴老师随即骑车去找，整个一下午，我没有离开那个鸡场，戴老师也没离开那个公园，只是我坐在那里画画，而他却是骑着自行车在那里寻人。每过一段时间，就看见戴老师，在我画画的鸡场旁的路口慢悠悠地骑过去，人他是找不到的，但是那个下午，戴老师一定是骑着自行车将老虎公园游个遍，这件事一想就要乐，所以至今还记得。认为戴老师性格好也是从这件事得到证实的。因为远远看见骑着自行车寻来寻去的他，面带笑意，悠然自得，不急不火，不像在找学生，像是在溜车。

当然，戴老师也不是总这样温和，也有生气动肝火的时候。大学三年级时，戴老师和另外两位老师带我们国画班去黄山写生。我们在黄山上住了十几天，每天都在老师的带引下到处画速写和写生。一天大家一起坐在山崖边画对面的山峰，画了一会戴老师说大家注意安全，往里边坐坐，可能是大家都画的太专心了，或者觉得坐的很安全，所以并没有人移动。过了一会，戴老师突然向我发难“袁武！你得瑟什么？就显你？往后坐！”，当时我并没有抬头看他，但我知道他的脸一定是变形的，他在盛怒。我虽然动了一下位置，心里却极不舒服，觉得老师是在“挑软柿子捏”，为什么只说我，……。大学毕业后，我也当了老师，特别是近十几年的大学老师，也常常带学生到野外写生，对学生安全和纪律要求的心力超过指导他们画画精力。我已经完全理解了当年戴老师对我的一声怒斥。也许他当时就是把我当“软柿子”，但不希望“软柿子”摔烂，也是令人感谢的。

古人讲“一日为师，终生为父”。现在人们不太遵循这一古训了，这主要是两方面的原因。一是现在的许多老师已不是讲究“为人师表”；二是许多学生，已不再珍惜学习时光，怎么还能拿教你学习的老师当回事，尊重起缘于渴求。我七五年高中毕业，经历下乡当知青、到工厂当工人，历尽千辛才考上大学，求学的机会来之不易。戴老师等一批东北师大艺术系美术专业的老师们，是我学画道路上真正意义上的专业教师。他们带给我的知识是全新的，他们改变了我“业余作者”的身份，这对当年一个工人业余学画者是多么渴望的。大学时代的师长，今日的师友，是绘画艺术连接我们的关系。戴老师的人物画，形象表现整体感强，行笔大气粗犷，很具北方人特质。但是由于戴老师曾在浙江美院国画系深造，又在作品中注入“浙派”人物画的水墨情趣，所以在东北画家群中，戴老师的人物画有其特别的个性。这在今日画坛抄袭、摹仿的习气成风中是难能可贵的。近年来，戴老师又将绘画题材拓展到山水领域，关东雪景在他笔下，别具一格，很有新意。每读其新作，都有所启发。作为学生，冒然评说老师作品，有些不知天高地厚，所以就此打住。老师要出版文集，我是借此机会表达对老师的谢意。祝老师身体好，永远快乐！

袁  武

二??六年六月十八日